赵克仁：投资一个公司就是一场婚姻
2018-12-20 青野鸿蒙
赵克仁在从事创投之前所拥有丰富的创业经验,对他从事创投业有很大的帮助。因此,他在回答“若再有一次选择,是否还会继续从事创投”的提问时特别强调说:“我想我会,但必须在有过创业经历之后。”
白手起家的创业先锋
说自己是一个百分之一百中国人的赵克仁,至今仍然不能说得一口流利的中文, 但这并不影响他对中国的理解,以及他对中国市场信心。相反,他的公司在中国所取得的成就,超过很多中国话讲得非常流利的创投家。
赵克仁1966年11月生于日本大阪,之后迁居神户,是在日的第二代华人。赵克仁父亲的经历更为复杂。赵克仁的父亲赵阁忠是东北人,1950年到了中国台湾省后,他前往日本求学,在那里碰到了出生于日本,但祖籍为中国上海的赵贞子,并与其结婚。
华人在日本一直处于边缘社会,这在很大程度上鼓舞了赵克仁的拼搏精神,他至今还记得,父亲给他讲的话:“身为外乡人,要想取得同样的成就,就必须至少比别人多付出3倍的努力。”除了在就业方面遭遇到一些不平等待遇外,华人在教育方面也是低人一等。赵克仁还记得,小时候,他的母亲赵贞子家族一共有40个子女,但总共只有10个人接受过正规的大学教育,而且其中还有5个是医生。
因为只有到美国等被日本人器重的国家读书,然后才有机会到日本的大公司工作。所以,赵克仁从小就有一个目标,争取到美国念书。小时候,赵克仁喜欢数学,喜欢旅行,想做一个医生。在艰苦努力之下,1980年,仅仅13岁的赵克仁背井离乡,进入了美国的The Thacher School 中学就读。 1984年,17岁的赵克仁进入到美国布朗大学攻读医学学位,进而成为大家族40个子女当中,唯一一个接受了美式教育的人。
在美国,赵克仁改变了从医的理想,因为不喜欢天天和病人打交道,而且害怕鲜血,他尚未念完医学课程就放弃了继续学医,转而念了经济方面的课程,并获得布朗大学授予的经济学学士学位。有了在美国的学位招牌之后,赵克仁回到日本找了一份令人羡慕工作——进入到日本著名的集多种媒介资源优势的专业人力资源服务机构Recruit 。之后,他转入到苹果电脑日本分公司,迎来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个黄金时代。1988年年底,22岁的赵克仁和在苹果公司的同事一起成功领导、策划、实施了一项名为“十亿美元盈利计划”的方案,用4年的努力,将苹果电脑在日本的营业额由2500万美元提升到了10亿美元。
在苹果电脑取得了很好的成就之后,赵克仁决定放弃短暂的辉煌和荣誉,转到为人生更长远的未来的准备。1991年,赵克仁前往斯坦福大学商学院攻读MBA学位,这是他离开美国回到日本工作时,内心就已设计好的想法。在那里,他不但得到很多的知识和经验,还认识不少好友,其中包括同班同学,现任DCM负责中国投资业务的普通合伙人林欣禾。
全球华商
1993年获得斯坦福MBA学位后,赵克仁在旧金山成为著名管理顾问机构麦肯锡公司的一员,主要工作任务是为通讯及软件公司提供技术、市场及财务战略咨询服务,这让他继苹果电脑之后,进一步积累到了在IT通讯行业的经验,也为他日后的创业及创投打下另一份基础。
1995年1月17日清晨,日本神户发生了里氏7.2级地震。这改变了赵克仁的命运。因为神户当时正是赵克仁父母当时居住的地方。地震发生后,神户跟外界的通讯设施全部中断,赵克仁无法与家里人联络。直到地震后的第3天,才在绝望中意外地接到朋友从东京打来的电话告诉他,他的父母还健在。在赵克仁从大阪机场赶往神户的路上,沿途的景象惊呆了他,也让他深深感受到了生命的短暂、渺小和无助。“今天还活得好好的人,说不定明天就会突然死掉。”在这种感觉的影响下,赵克仁辞去了麦肯锡的工作,决定去做一件更能“让心跳提醒自己还活着”的事情。
1995年6月,赵克仁跟几个朋友一起创建了一间日本通信(Japan Communications)公司,这是日本第一家移动数据及语音通信服务公司,它后来于2003年成功上市。期间,赵克仁先后出任过公司代理首席财务官、董事会成员,甚至是代理首席技术官,但却没能陪同日本通信一起走完从创业到上市的里程,因为他找到了自己更有兴趣的事业。
创办日本通信期间,赵克仁和他现在的伙伴Dixon Doll有了深入的交往,虽然他们在1995年年初,赵克仁在旧金山为麦肯锡工作时就已认识。Dixon Doll于1985年创建了美国历史上第一支通信产业创业投资基金并取得巨大成功。赵克仁创办日本通信时,得到了Dixon Doll的天使投资,他们的关系因此更进一步。在最初的一年里,日本通信募集了高达3500万美元的第一轮融资,但赵克仁当时却不喜欢风险投资公司。因为,在他的眼里,日本的风险投资机构更像是银行家而不是创业投资家。“他们成天只知道盯着报表上的数字;一旦企业遇到问题,也帮不上什么忙。”这个印象也让他在从事创投事业后,更加懂得如何受到创业家的欢迎。
但在当时,赵克仁并没有想到自己会进入到创投业工作。
成为十大创业家
赵克仁能进入创投业界,得感谢他的妻子以及儿子。1996年,赵克仁的美籍妻子怀孕了。赵克仁的妻子是日本后裔,但在美国出生、长大。她希望自己的孩子同样在美国出生、长大。正在如火如荼发展日本通信的赵克仁最后决定,为了妻子和儿子而回到美国。“对于儿子来说,父亲是不可以选择的;对于日本通信而言,自己虽然同样难以割舍,但却并非不可替代。”他说。
之后,他和Dixon Doll的关系因此更加紧密,并合作创立了Doll Capital Management(简称:DCM)。Dixon Doll比赵克仁大24岁,但赵克仁并不觉得自己和他缺少共同语言,相反,他们很能合得来,“这使我又能够找到那种创业的感觉。”他回忆说。
现年65岁的Dixon Doll在创业投资界拥有长达35年的丰富经验,在计算机和通信领域极具影响力,也是2007年4月新任的美国国家创业投资协会主席。赵克仁说,Dixon Doll选择他作为搭档,可能是因为相信他能够帮助公司融到资金。DCM的第一支基金募集得非常坎坷,从1996年直到1998年才凑够5000万美元。赵克仁的确在这里发挥出了相当重要的作用,募集了大约2000万美元。虽然如今赵克仁已可以在一个月内就募到5.05亿美元,但当时的那2000万美元却能让他激动。
DCM的发展非常迅速,其前3支基金的内部收益率在整个创业投资界中都是名列前茅,这有赖于他们所拥有的投资原则和投资模式。
和美国绝大多数成功的风险投资机构一样,DCM并不通过投资大量的企业去“押注”投资回报,他们倾向于通过精准的投资,以及给予被投资企业更强大有力的帮助,去取得伟大的成就。赵克仁说,中国有些还算成功的VC至少在15家以上的企业董事会当中拥有席位,这让他觉得不解。相比之下,DCM要保守很多,他们的单一合伙人拥有的董事席位一般不会超过10个。对每家被投资公司,他们还会采取双合伙人制的安排,由两位合伙人一起帮助一家企业。DCM的投资中有一家中国的软件外包公司——文思创新,除了负责投资工作的合伙人和担任该公司的董事外,赵克仁本人也担任了公司的“副董事”,以便充分利用他本人在软件行业中深厚的背景,包括前程无忧、中星微电子、中芯国际在内的中国项目经验和在美国广泛的客户资源。
赵克仁一直致力将DCM带向亚洲,推向国际,这在绝大多数美国风险投资家还只喜欢在离居住地一小时车程以内的地方做投资的环境下,是一种很有勇气的创新,也有不少的挑战。赵克仁坚持了自己的道路,并且将道路越走越宽。他本人也因此自2004年以来,相继登上了中国和美国的十大创业投资家排行榜。在2006年美国十大创业投资家,他更成为了唯一的因为美国国内和国外同时获得成功而上榜的创业家。在亚洲市场,他在前雇主Recruit 以及Yahoo日本共同投资的All about投资中获得了超过40倍的回报;他个人代表DCM投资给51job的1400万美元,则在4年多里为DCM带来的回报超过了2.3亿美元,创造了他个人投资回报总额的最高纪录。在美国和欧洲市场,他投资的公司Recourse Technologies在2002年被Symantec公司收购,该并购位列当年度全美10大并购案例;2006年,他投资的全欧洲最大的旅行网站被成功出售;2007年,他投资的公司Slingmedia以3.8亿美元的作价被Echostar收购。 其中,他本人对Slingmedia的案例尤为自豪,因为这是首个DCM和其战略合作伙伴联想创投共同投资的案例。
同时,DCM也是率先进入中国市场的风险投资机构,这让赵克仁对中国市场有了更多的认识,他说,“那种认为中国创投机构应该向美国创投机构学习的观点,其实暗含了一个前提,即美国创投机构要比中国创投机构做得好。”而他,不认为这个前提是存在并且正确的。在赵克仁看来,中国市场太独特了。除了如何改善被投资企业的公司治理结构之外,中国创投机构确实没有什么好向美国创投机构学习的。
赵克仁认为,中国企业正在涌现出越来越多的本土商业模式,本土创业企业学习和借鉴的对象也早已不再局限于美国模式。因此,仍然按照美国模式来评判中国企业是不科学,也是有问题的。同时他也认为,中国企业的商业模式正与日韩有越来越多的相似,比如,51job采用的“报纸+网络”的模式更接近日本的Recruit,而不是美国的Monster;当当也更像日本的乐天,而不是美国的亚马逊。DCM刚好在日韩模式上具有相当优势,这是一个独特竞争力。他说:“DCM在日本和韩国市场积累起来的经验,使得我们比大多数美国VC都更容易理解这类中国企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