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黑之实干家与儒家及道家
2017-05-12 青野龙吟
吾自读书识字以来,见古之享大名膺厚实者,心窃异之。欲究其致此之由,渺不可得:求之六经群史,茫然也;求之诸子百家,茫然也;以为古人必有不传之秘,特吾人赋性愚鲁,莫之能识耳。穷索冥搜,忘寝与食,如是者有年。偶阅《三国志》,而始恍然大悟曰:得之矣,得之矣,古之成大事者,不外面厚心黑而已!
作为“面厚心黑”的教主李宗吾,国学大师南怀瑾的评价是:“厚黑教主为人道德,一点儿也不厚黑,甚至很诚恳,很厚道的。”
作为实践性很强的厚黑学,面对这样一位“近代之新圣人”(林语堂语),许多学者感到奇怪:李宗吾怎会如此萧条,竟没有一张照片,一页手迹,一件遗物,一篇遗稿留存于世?尽却未能成一桩大功业,大作为,也未辅佐任何伟人成事,我们不禁要问:“李宗吾大师在书上写的那么好,为什么不去实际行动干一番事业呢?岂不遗憾至极啊!”
仲尼曰:“灵公污,晏子事之以整齐;庄公壮,晏子事之以宣武;景公奢,晏子事之以恭俭:君子也!相三君而善不通下,晏子细人也。”晏子闻之,见仲尼曰:“婴闻君子有讥于婴,是以来见。如婴者,岂能以道食人者哉!婴之宗族待婴而祀其先人者数百家,与齐国之闲士待婴而举火者数百家,臣为此仕者也。如臣者,岂能以道食人者哉!”晏子出,仲尼送之以宾客之礼,再拜其辱。反,命门弟子曰:“救民之姓而不夸,行补三君而不有,晏子果君子也。”
孔子到齐国谋事却讥讽人家重臣,是明智乎?结果会如何呢?
景公问政孔子,孔子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景公曰:“善哉!信如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虽有粟,吾岂得而食诸!”他日又复问政于孔子,孔子曰:“政在节财。”景公说,将欲以尼溪田封孔子。
晏婴进曰:“夫儒者滑稽而不可轨法;倨傲自顺,不可以为下;崇丧遂哀,破产厚葬,不可以为俗;游说乞贷,不可以为国。自大贤之息,周室既衰,礼乐缺有闲。今孔子盛容饰,繁登降之礼,趋详之节,累世不能殚其学,当年不能究其礼。君欲用之以移齐俗,非所以先细民也。”
“凡是儒者都能言善辩,是难以用法来约束他们的。他们高傲任性,自以为是,不能任用为臣子,他们重视丧事,过分追求哀荣,为了葬礼隆重,不惜清家荡产,不能让这种人做法形成风气。他们四处游说,谋求官禄,不能用他们来治理国家。自从周王室衰微,礼崩乐坏已经有好长时间了。现在孔子讲究仪容服饰,制定繁琐礼节,这些繁文缛节就是几代人也学不完,一个人毕生探讨也搞不清楚,大王如果起用这套东西来改变齐国风俗,恐怕不是引导百姓的办法。”
后景公敬见孔子,不问其礼。异日,景公止孔子曰:“奉子以季氏,吾不能。”以季孟之闲待之。齐大夫欲害孔子,孔子闻之。景公曰:“吾老矣,弗能用也。”孔子遂行,反乎鲁。
有高人偷笑者老子也。
绝学无忧。唯之与阿,相去几何?善之与恶,相去何若?人之所畏,不可不畏。荒兮其未央哉!众人熙熙,如享太牢,如登春台。我独泊兮其未兆,若婴儿之未孩,乘乘兮若无所归。众人皆有余,而我独若遗。我愚人之心也哉!沌沌兮!俗人昭昭,我独昏昏;俗人察察,我独闷闷。忽兮其若晦,寂兮似无所止。众人皆有以,我独顽且鄙。我独异於人,而贵求食於母。
孔子求道老子,老子赠言道:“吾闻之,富贵者送人以财,仁义者送人以言。吾不富不贵,无财以送汝;愿以数言相送。当今之世,聪明而深察者,其所以遇难而几至於死,在於好讥人之非也;善辩而通达者,其所以招祸而屡至於身,在於好扬人之恶也。为人之子,勿以己为高;为人之臣,勿以己为上,望汝切记。”
孔子顿首:“弟子一定谨记在心!”
送别之即,还有一段非常精典的对白,显示了儒家与道家思想的碰撞,摘录如下:
行至黄河之滨,见河水滔滔,浊浪翻滚,其势如万马奔腾,其声如虎吼雷鸣。
孔丘伫立岸边,不觉叹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黄河之水奔腾不息,人之年华流逝不止,河水不知何处去,人生不知何处归?”
闻孔丘此语,老子道:“人生天地之间,乃与天地一体也。天地,自然之物也;人生,亦自然之物;人有幼、少、壮、老之变化,犹如天地有春、夏、秋、冬之交替,有何悲乎?生於自然,死於自然,任其自然,则本性不乱;不任自然,奔忙於仁义之间,则本性羁绊。功名存於心,则焦虑之情生;利欲留於心,则烦恼之情增。”
孔丘解释道:“吾乃忧大道不行,仁义不施,战乱不止,国乱不治也,故有人生短暂,不能有功于世、不能有为于民之感叹矣。”
老子道:“天地无人推而自行,日月无人燃而自明,星辰无人列而自序,禽兽无人造而自生,此乃自然为之也,何劳人为乎?人之所以生、所以无、所以荣、所以辱,皆有自然之理、自然之道也。顺自然之理而趋,遵自然之道而行,国则自治,人则自正,何须津津于礼乐而倡仁义哉?津津于礼乐而倡仁义,则违人之本性远矣!犹如人击鼓寻求逃跑之人,击之愈响,则人逃跑得愈远矣!”
稍停片刻,老子手指浩浩黄河,对孔丘说:“汝何不学水之大德欤?”
孔丘曰:“水有何德?”
老子说:“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此乃谦下之德也;故江海所以能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则能为百谷王。天下莫柔弱於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此乃柔德也;故柔之胜刚,弱之胜强坚。因其无有,故能入于无间,由此可知不言之教、无为之益也。”
孔丘闻言,恍然大悟道:“先生此言,使我顿开茅塞也:众人处上,水独处下;众人处易,水独处险;众人处洁,水独处秽。所处尽人之所恶,夫谁与之争乎?此所以为上善也。”
老子点头说:“汝可教也!汝可切记:与世无争,则天下无人能与之争,此乃效法水德也。水几於道:道无所不在,水无所不利,避高趋下,未尝有所逆,善处地也;空处湛静,深不可测。善为渊也;损而不竭,施不求报,善为仁也;圜必旋,方必折,塞必止,决必流,善守信也;洗涤群秽,平准高下,善治物也;以载则浮,以鉴则清,以攻则坚强莫能敌,善用能也;不舍昼夜,盈科后进,善待时也。故圣者随时而行,贤者应事而变;智者无为而治,达者顺天而生。汝此去后,应去骄气于言表,除志欲于容貌。否则,人未至而声已闻,体未至而风已动,张张扬扬,如虎行于大街,谁敢用你?”
孔丘道:”先生之言,出自肺腑而入弟子之心脾,弟子受益匪浅,终生难忘。弟子将遵奉不怠,以谢先生之恩。”说完,告别老子,与南宫敬叔上车,依依不舍地向鲁国驶去。
一件事情发生了,晏子是抓紧处理掉,孔子是走过调查研究一番,然后评定是非,老子是知而不言。
古往今来,世事纷争,概不得李宗吾之厚黑学乎?晏子厚黑,处事之用也,孔子薄白坐而论道之为也,老子看得最透,出世无争,故无忧。